早上醒来的时候,雨基本上停了,但是还是阴蒙蒙的天。
醒来的时间依旧是早上六点,不用想,现在宫泽肯定还在睡着,自我们从东京出发以来两三天的旅途,让我们二人疲惫不堪,难得终于在小田原找到了一个能够落脚休息的地方,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到厨房随便准备了些早餐,顺便搜寻了一下房子里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然后把昨天洗好的衣服收起来,自己换上了衬衫和风衣,把宫泽的衣服叠好,忙完这些,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于是我去叫宫泽起床。
“宫泽?宫泽?”我敲了两次门,都没有回应。
这家伙……不会还没睡醒吧……
“我进来了。”我说着推开了门。
果真还在睡着,无意中看到的宫泽的睡相,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趴在桌子上面睡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要好得多,侧卧在床上,稍稍蜷起身子,双手叠放在脑袋边上,平静地闭着眼睛……这么看上去宫泽却是给人感觉像是个有教养的大小姐。
只是醒来之后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想大概吧,宫泽的睡脸十分平静,但是平静之中似乎又在向我传达着一种淡淡的伤感,那大概是失去了十分重要的友人的缘故吧。一想到这里,再一次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情感……怜爱?共同踏上一条路的陌生人,总会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宫泽?宫泽!”我在她面前叫到。
依旧没有反应……
“宫泽!”我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同时推了推她的肩膀,“看吧,口水都流出来了,快起床了!”
“……”宫泽发出了很不满意的声音,似乎对我吵醒她非常懊恼,转了个身,背朝我接着睡……
真是服了……
“如果我们今天要离开的话,现在就要起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稍稍装作生气的样子,“再不起的话,我就留下你一个人走了。”
宫泽这才从床上爬起身,却并没有转过头来,大概是在看着窗户外面的天吧……
“真是麻烦你了啊,寒川……”她望着窗外,用微微带着些怒气的声音说到。
“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才对吧。”我用同样的语气回敬到。
“……”宫泽这才算是转过头来,沉默地瞪了我一眼。
“你还是先把口水擦干净吧……”我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说。
宫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转过身来下地。
“衣服给你,”我说着把整理好的宫泽的衣服递给她,“换上之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宫泽有些莫名呆滞地盯着衣服看了两秒。
“怎么了吗?”
“……”宫泽什么都没有回答,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确认行李已经收拾好,没有落下的东西,抬起头从窗户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今天的旅行肯定不会顺利,但是只要能赶在下雨之前穿过山区就好……
走廊上传来了房门开闭的声音,我也走出房间,看到宫泽已经打扮好了自己,和往日一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淡粉色的披肩,虽然看得出来这身衣服已经有些发旧,但是洗过之后还是显得非常漂亮……
尤其是穿在她身上,看上去像个公主一般……
“怎么了吗?”宫泽似乎被我看得别扭,问到。
“我们赶快走吧。”
从小田原城向西,要穿过一个河谷才能到达御殿场,我一直所担心的,就是如何穿过河谷的问题。
如果河谷上的桥完好无损的话是最好的了,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不能走桥的话,就必须沿着山坡向南走,寻找能够通过的地方,河谷附近可能会散落着一些小的村落,或者在战争过后留在御殿场的人们,他们可能会想办法设置一些渡河的通道的。
从城市中出发后,路上宫泽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言不发,甚至我自己都感觉稍稍有些适应了这样的沉默,现在没有下雨,她便尽情地敞开着车窗,吹着带有重重潮气的风,望着远方阴暗的天空,一路上一直都是这样,我感觉跟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路上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冷淡。
公路两边平坦的原野渐渐收紧,就像把车开进了一个缩口瓶一样,公路两旁的山显得越来越高,直到占据了宫泽大半的视野,她只好无奈地关上了窗户,对着前面的公路发呆。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河谷,正如我所料,原本跨越河谷的桥已经断了,而且根据这个状况判断,八成是被炸药炸断的,炸得非常彻底,根本不可能再靠这座桥通过了。
“真是不好办呐……”我下了车,扶着车门,皱了皱眉头,顺便瞥见远处天空中乌黑的云彩,自言自语地说到。
在公路两侧确实能够看出人踩出来的小道,但是这也不一定是就是战争结束后人们留存下来的,而且更要命的是,看这个天气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下雨了的话,走山路会异常危险。
河谷非常深,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河床大概有五六十米的高度,想要下去渡河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些天暴雨持续不断,水位长得很厉害。从这里看过去,河面至少有十几米宽,而且水流很湍急,下到河床就已经很危险了,没有船就渡河则更是接近自杀的行为。
“那个可以过去吗?”下了车的宫泽指着南面说。
宫泽指的,是南面两座稍高的山峰中间的一条若隐若现的细线,我从车里取出望远镜,沿着细线的两侧看过去,看到了立柱和抓手,说明那确实是用来横跨河谷的滑索,而不是随便一个电线什么的。
“干得漂亮,”我稍稍地表扬了一下宫泽,但是她好像对此毫不在乎。
宫泽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背包背上,把我的递给我,我再一次检查了必要的东西,最后提上了樱山的武士刀。
“话说你,”我看了看宫泽的样子,说到,“一会要走山路,你着一身行头行嘛?”
宫泽还穿着她从东京出发时的那一身衣服,脚下居然踩着一双凉鞋,而且连衣裙和披肩这哪像长途旅行的人的装备,樱山一路上想必是像伺候大小姐一样迁就着她吧……
“……”宫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满脸一副上了战场发现没带枪的表情。
“有准备登山的衣服吗?”我无奈地问到,“先不说这一身衣服有多不方便,至少是昨天刚给你洗干净的。”
“有倒是有……”宫泽撇了撇嘴说,“但是哪里换呢?”
“……”我无奈地看着她,一路同行了这么长时间,我并不觉得她笨,但是在这种问题上实在是笨得出奇,“为什么早上的时候不换好……”
“你没说今天要爬山啊。”宫泽理所当然的完美回击。
“那你就在车里换吧,”我简直要被她击败了,“我不会看的。”
“……”宫泽责难地看了看我,好像这都要赖我一样。
格外漫长的片刻,我背靠在车门上,望着眼前陡峭的山坡和远处的山峰,还有再远处的乌云,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背后传来了开关车门的声音,现在的宫泽穿了一身运动服和一双旅游鞋,同样是为了方便,将长发高高地束了起来。现在的宫泽一下看起来就精干多了,或者说,外表和她的性格看上去更贴近了些吧。
宫泽无视了我的目光,撩了一下头发从我身边走过去,感觉她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像是整个变了一个人一样。
“走吧,别愣着了。”已经翻过了公路护栏的宫泽叫我。
“话说起来,”我背着书包,一手提着樱山的武士刀,快步跟了上去,“你为什么一定要穿着那身衣服?赶路的话不会很不方便吗?”
“不方便,”宫泽没有回头,一边前进一边回答,“但是喜欢。”
“喜欢?但是还是很不方便吧。”
“但是喜欢。”宫泽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真是随性,虽然我没有说出来,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大概因为这一身衣服,一路上也没少给樱山添麻烦,所以樱山才给她准备了这么一身运动服吧……
我也脱下了风衣,我们沿着山麓上的小道逐渐远离了公路,朝着南面的山峰上攀爬过去,一开始的时候路还比较平整,等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路就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山坡侧向的倾斜接近了45°角……不过我以前打仗的时候走过这种路,知道这样的路虽然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要沿着山坡向下一百米左右才会到悬崖的位置,而且这一百米到处都是树和灌木,就算失足滑了下去,随手抱住一根树干就能停下来。
不过这一路上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宫泽的体力比我想象的要好,已经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但是她依旧只有微微地喘气。宫泽看上去并不像是体力很好的人,无论是胳膊腿都很是纤细,并不像是干过重活或者常年在外旅行的人,但是她娇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相当的能量,大概她把一般人平日废话消耗的能量,都存来爬山了吧。同时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樱山的难处,宫泽绝对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
说起樱山,我看了看手里的武士刀,提着这么一把一米多长的武士刀爬山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刀并不很沉,但是这么窄的山路提着这么个大玩意,老有一种开着大货车过收费站的感觉……
不过再怎么不方便,我也是绝对不会把这把刀丢掉的,宫泽肯定反对先不说,我自己也觉得,樱山对于我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人,就是她把我拉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旅行……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现在我并不感觉宫泽给我添了多大麻烦。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紧紧跟在我身后的身影,宫泽是一个神奇的人,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思想上,都是个奇特的人……
现在先不想这个,走山路的时候分神是非常危险的,我抬起头看了看前面,大概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了,前面大概还有五六百米的路程就能到达山顶了,从这里能够清晰地看到跨越河谷的滑索,已经对面着陆点后面若隐若现的小路了……
“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到现在尚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的宫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爬不动了?”我并不感觉她已经耗尽了体力,她除了出了一脑袋汗,呼吸稍有些凌乱之外,并没有显得累得走不动。
“爬的动,”宫泽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只是不想太累了。”
“还是快走吧,”我无奈地说,指了指天上,“要下雨了,我们至少得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宫泽似乎被我说服了,没有再反驳我。
我回过头,又继续朝着前面迈开了脚步……
“啊!”听到了宫泽轻轻的惊呼,我赶紧转过身去拉住了她。
宫泽一脸罕有的惊惶表情看着我,微微张开了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宫泽是一脚踩空了,不过并不大碍,然而她此时的表情反而像是看到我从山上摔下去了一样……
听到了叮叮哐哐的声音,宫泽用力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沿着山坡朝下跑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慌忙之间只顾得抓住宫泽,将樱山的刀一下给扔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宫泽!”我喊着也跟着追了下去,在这种大角度的坡面上迈步奔跑是很危险的,我压低重心,直接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刚跑开没两步的宫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下几乎坐在了地上向下滑,去追那把在树干上碰碰撞撞,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朝着悬崖掉过去的武士刀……
“别追了!停下来!”我喊到,目测宫泽和悬崖边的距离也就只剩下五十米了,而她和武士刀还相距甚远,恐怕是追不回来了。
然而宫泽无视了我的警告,继续执着地追了下去,毫无减速的意思。
可恶……她如果没有在这种山坡上走过的话,恐怕一下是停不下来的,无论武士刀怎么样,我必须追上宫泽抓住她。这么想着,我又压低了一步中心,同时将更多的重力放在了后手上,减轻双脚的压力,来加快速度。
宫泽同样加快了速度,没有时间了……武士刀已经飞到悬崖边上了,而且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还剩下最多一秒的时间……
一秒就足够了,我已经非常接近宫泽了,我一面伸手去抓宫泽后面的胳膊,一面飞速寻找着前面路径上能够用来急刹的粗壮树木……
在这种斜坡上不可能生出什么参天大树的,只能指望这些树们扎根足够深了。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宫泽还是勇敢地向前探出身子去够武士刀。
同样地,我也探出身子去抓宫泽后面的胳膊……
终于够到了宫泽,一把抓死了她的左臂,同时立刻伸出了后面的手,搂住了一棵树。
手臂上立刻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两个人的重量加上这么高的速度,全部靠小臂搂住一根树干来停下,不过好在是停下来了。
悬崖下河水湍急涌动的巨响顺着垂直的山壁冲了上来清晰可闻,我所抓住的,正是悬崖边上的最后一棵树,宫泽的半个身子已经掉了出去。
真是千钧一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河水的巨响中听到了碎石滚落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
“……”
从这里我能够清晰地看到宫泽刘海下失落的眼神,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喂喂,快上来吧……”我说到,“你想要挂到什么时候啊?”
宫泽像是突然被我这句话从梦里惊醒了一样,腿使劲蹬了两下,然而她此时正悬在半空之中,理所当然地蹬空了。
“啊!”刚才蹬空的两下似乎更加剧了她乍现的恐惧感,她仿佛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般,转过头来向我寻求帮助。
“爬上来啊!”我喊到,同时使劲把她从悬崖边上拽上来。
宫泽历经一番挣扎终于爬了上来,然后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
“……”
“……”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宫泽的双手……甚至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着,依旧惊魂甫定。
这段沉默显得格外的漫长,我望着紧紧扑在我身上的娇小身影,此时的她,与刚才奋不顾身冲下山坡时判若两人,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勇气,现在已经消耗殆尽……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追到樱山的武士刀,不然的话,恐怕我也就追不上她了。我不能说她什么,毕竟那是她最珍重的友人的遗物,更何况还是因为我的失手才丢掉的……
时间被拉长,失去了真实感,我们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宫泽终于像是回复了常态,缓缓地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我。
我也沉默地看着她,意思是在说,“你想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
她立刻避开了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寒川,”她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两个的对话中几乎没有相互的称呼,很突然地听到宫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有些小小的意外。
“不用谢。”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我这么说到。
“……”宫泽似乎并没有听到我一样,自顾自地回过头,看着一旁悬崖下深深的河谷。
“……”
“你怕死吗?”
回答不怕,那一定是在说谎。刚刚走上战场时的我,或许从没有想过要生存下来,但是依旧对死亡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每一天,目睹着谈话时的笑容变成中弹后恐惧慌乱到极致扭曲的表情,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变成冰冷的尸体,看着别人每一次走上战场之前都在绝望地写着一封封遗书,最后却在写遗书的时候被突然袭来的炮弹炸成两节……
我或许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但是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却总是保持着血淋淋地新鲜感,折磨着每一个活着的人……
相比之下,那些高喊着“万岁”冲向枪口的人,则更像是用各种各样高尚口号自欺其人,成功地骗过自己之后,就在自己重新感觉到恐惧之前送命。
然而宫泽却仅仅凭借着“不想失去樱山的遗物”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就完完全全地忘记了死亡,甚至在骤然惊觉之后还久久不能平定,我开始渐渐地觉得,这个和我同行的少女,在那样娇小柔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格外坚强的心。
坚强到了让人心痛的地步,因为经历了战场的我同样清楚,这样的坚强,是需要很大的代价的。
我不知道宫泽至今为止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大概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总是不禁感觉,这个世界将太过沉重的负担压在了她那双小小的肩膀上……
年仅二十出头就说出这样话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喂,没事吧。”拉着宫泽回到小径上之后我问到。
“……没事。”宫泽稍犹豫了一下回答到。
“……”我看着她依旧在微微打颤的双腿,显然并不是没事,但是她还真是爱逞强的人啊。
“那我们就走吧。”像是在故意为难她,我转过头就迈步前行。
“……”
“……”
“寒川!”果不其然,没走出两步,背后就传来了宫泽的喊声。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一脸愤愤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是在责备我就这么扔下她一样。
“开玩笑的,”我叹了口气说到,“慢慢走吧,我会等你的。”
“……”宫泽轻轻说了句话,并没有走过来。
“什么?”
“……”宫泽把脸扭向一边,几乎是自言自语似的嘟囔道。
“听不见,你说什么?”我稍稍往回走,靠近到了她身边。
“你给我过来!你这个笨蛋!”
突然爆发的宫泽着实吓了我一跳,她涨红着脸愤怒地对我大喊,然后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喂喂……不至于吧……”我低头看了看,宫泽的双腿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走……”宫泽像是很艰难地下定了决心。
“你行不行啊……”我略带嘲讽地说到。
“走就是了!给我走啊!”宫泽又突然暴怒起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迈开步子。
宫泽这才慢慢抬起一只脚,然后颤抖着落到前面的地上,确认踩稳了之后,才把重心移到前脚,再抬起后脚,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一般……
就这样,在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我们终于用滑索越过了河谷。
河谷对面的路就平整得多了,从这里起是缓坡下山,宫泽也终于渐渐恢复了常态,却一言不发,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回答。我也不再废话,自顾自地考虑着住宿的问题,大概再前进十几公里我们就能到达御殿场,今天就在那里过夜吧……
虽然想的很好,但是远处隆隆的雷声告诉我即便越过了河谷也不能懈怠。我看了看手表的时间,现在只有下午一点多,但是天却黑得厉害,虽然还不用手电筒,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即将来临的又一场大暴雨……
“快一点,跟紧了。”我转头对宫泽说,同时加快了脚步。
即便不用我说,宫泽也一直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一只手拉着我的背包。
!!
我停下了脚步,伸手掏出了手枪。
后面的宫泽一下没反应过来,迎头撞在了我的背包上
“怎么了?”这次宫泽没有生气,令我有些意外,但是此时我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个。
“嘘……”我示意她安静,指了指地上。
地上有一个绳套,连着不知道哪里,但是很明显是个简单的陷阱,说明我们应该离有人的地方不远了,是抵抗军吗?
我示意宫泽原地蹲下,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人发现我们,如果是抵抗军的话,除了陷阱之外应该还会有暗哨之类的,如果幸运的话,我们遇到的可能只是一群防卫意识过剩的流浪者。
大概在沉默中过了一两分钟之后,我确定没有人发现我们,这似乎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于是我慢慢站起来,带着宫泽继续前进,同时速度放慢了很多。
大概前进了一公里之后,在正前方下面的山麓上看到了一个小村落,这么看来设置陷阱的肯定就是这些人了。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正横在了下山的路上,如果绕过去的话会非常麻烦,所以虽然我想尽量少进行不必要的接触,但是只能和宫泽从中间穿过去……
“一定要走这里过去吗?”进村子之前,宫泽拉住了我问。
“那你有什么方案吗?”我反问她。
“……”宫泽松开了手,表示她也没辙。
为了把背在身上的枪套遮住,我穿上了过膝的风衣。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透露自己是军人的身份比较好。
我和宫泽尽量装作自然的样子走进村子,希望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我们显然失败了,似乎是从我们走进村子的一刹那,这里的时间就凝固了,好像所有人都停下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然后把目光集中到我们身上。这让我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个村子并不很大,只有八九间简单的木屋,而且无论是房屋的外观还是人们穿着的衣服都带有明显的现代特征,所以这里肯定是战争结束之后一些不愿意进去集聚点的人在这里盖起的村落,大概多是御殿场的居民。这样的事情很多,许多活下来的人不愿意住在已经面目全非的死城中,所以就到山上修筑村落,当然也有人愿意留在城里。
这村子平和的生活似乎被我们两个人的入侵给打破了,无论是正准备收衣服的主妇,还是坐在门口劈柴的男人,无不把目光集中到了我们身上。仿佛是在等待这什么一样。
“他是统一军!他穿的是军靴!”
我呆了那么一瞬,意识到虽然已经脱了军装,但是还穿着军靴……如果他们和抵抗军有联系的话,那就非常不好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就不得不杀出去了,虽然我和这些人无冤无仇,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阻碍了我们的旅程。
那一句话似乎像是集结的号角似的,村里的男人们开始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围拢过来,我还是没能突破重围,前面也有几个人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和统一军过不去,但是看来冲突是不可避免了。
砰!
听到枪声的一瞬我本能性地拔出了手枪,但是立即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了这是?我举起手枪,却无法瞄准面前的人。
可恶……
我能看到有一个人冲了上来,我想要躲开然后绊倒他,就像训练的时候那样,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精确地控制四肢的动作,失去重心的我,一下倒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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